傻三兒今年二十四了,比我小兩歲,算起來是我的堂叔,可是由于傻,大家都叫他傻三兒,我也這么叫他。沒有大逆不道的韻味,如果你正正規(guī)規(guī)喊他的名字或者喊他叔叔,倒讓人覺得我有多么清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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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W/ t8 r3 m. D9 ?9 J傻三兒究竟有多傻,沒有用測智商的題目去測試,就算測試也得用文盲級別的測試題,傻三兒就是個文盲,說他一天學(xué)沒上過,那是騙人,他在小學(xué)呆過一個星期,后來,小學(xué)校Zhang把他趕出來了,傻也就罷了,偏偏是傻孬。從那以后也就沒人張羅傻三兒去上學(xué),大概從父母直到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以為他是個傻子,上不上學(xué)有什么關(guān)系呢? ! Q: v! x$ a# t2 w% E7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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傻三兒小時候Zhang得挺帥,白白的高高的,可是越Zhang樣子越嚇人,終于顯現(xiàn)了傻子的模樣,因此我們村有的人嚇唬自己的孩子:“傻三兒來了。”孩子就不哭了。傻三兒小時候孬,Zhang大了就老實(shí)了,常常一個人站在街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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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n% g4 C5 h& J }8 D' L雖然傻三兒Zhang得樣子嚇人,孩子常常會嚇得理他遠(yuǎn)遠(yuǎn)的,看見他在街上站著,小孩子就不敢過去。但是傻三兒自己卻是及喜歡孩子的,特別喜歡我的兒子,每次見到他,總會表示出一種親昵的模樣,要抱或者摸摸孩子的頭,大概他也知道我們是同一個家族,雖然都取笑他,我是很少取笑他的緣故吧。 , i0 D F- J+ s7 `& f
二十四歲也到結(jié)婚的年齡了,可不,在鄉(xiāng)下二十歲結(jié)婚的大有人在,除了上大學(xué)和公務(wù)員一類的人之外像傻三兒那個年紀(jì)大部分都有了孩子,一個或者兩個。而傻三兒沒上過大學(xué)也不是公務(wù)員,所以就沒有媳婦。然而,再怎么著也得找個媳婦,這是中國人的習(xí)慣,像傻三兒這樣,按照比率有人說是二百萬分之一,可是對于傻三兒已經(jīng)是百分之百了,對于他痛苦的父母來說也是百分之百的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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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o7 k6 y {* R9 {6 g傻三兒終于要結(jié)婚了,女方也是個傻子,很胖,結(jié)婚那天竟然也被精致化了妝,盤了頭,像所有的新娘子一樣,只是我在一旁看不到幸福。兩個人是否有愛情細(xì)胞我不知道,只知道從此以后像所有的夫妻一樣成為了夫妻,一樣接受來自上帝的祝福,上帝說:二人要離開父母,成為一體。那天村里一樣的熱鬧,也許除了傻三至親的父母,剩下所有的人都接受了傻三兒是個傻子,也注定是個傻子的結(jié)局,大家和平常人家結(jié)婚時候一樣,喝酒的喝酒,劃拳的劃拳,里里外外,忙忙碌碌卻也秩序井然。那天夜里,依舊鬧洞房。 , P0 j4 Z; Q4 M+ ?% Z- X S
* o3 ]4 V& Q8 h$ }8 g0 ?, q因為我是小輩,所有也有資格去。只是我不想去,去了看什么呢?可是又不能不去,不去是個不吉利的事情,不去,也正好證明自己的心虛,我也是的確有點(diǎn)心虛的。但還是去了,那天去的人并不多,所以我必須要當(dāng)一個比主角還要重要的人,布置節(jié)目,掩飾那些露骨的傻氣,我笑得在我笑容可掬大大咧咧中是那么的痛苦。大家也都比較知趣,沒有過分的要求,大約有我在那里護(hù)駕,是同族的切年齡比較大。不鬧了,大家盡都散去了,我像傻三兒的父母告別,他們握著我的手,表示感謝,我感覺到他們的手在顫抖,只是什么多余的話都沒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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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,我像一個披著冬大衣匆匆趕路的人,什么都想不起來,只是想著,向前走,回家抱著妻好好睡一覺。 % i2 M! S3 ^! }" U* C7 {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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